体育排球比赛直播

直播间的排球，与父亲沉默的赛场

屏幕亮起时，我正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公寓里。体育排球比赛直播的解说声填满了房间，却填不满某种空旷。画面里，女排姑娘们一次次高高跃起，重扣落地发出沉闷的“砰”响，像极了二十年前老家水泥地上，那只褪了皮的旧排球的声音。

那是我和父亲唯一的“赛场”。黄昏的院子里，他总沉默地托球过来，弧线平稳得近乎固执。我们从不计分，没有欢呼，只有球触臂的闷响和越来越重的喘息声，在暮色里来回传递。那时我总嫌这游戏乏味，渴望电视里那种山呼海啸的、真正的赛场。

此刻，真正的赛场就在眼前。直播镜头推近，特写定格在一张年轻的、汗水泥泞却目光如炬的脸上。她刚刚救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险球，全场沸腾。我却忽然走了神，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托球给我时，手臂已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。那个夏末的黄昏，他依旧没说什么，只是捡球的动作，慢了许多。

第二局间隙，插播广告。我关掉直播声音，刹那间，城市夜晚的静默涌了进来。我忽然听懂了父亲那沉默的“比赛”——那里没有需要征服的网，没有需要取悦的观众。有的只是一个父亲，用最笨拙的方式，试图把一种向上的、不屈的弧线，稳稳地托付给下一代的人生。那是一场永不直播的奉献，却是我生命里最早的，关于力量与承接的全部启蒙。

我重新点开体育排球比赛直播。喝彩声再度响起。但在我心底，另一个更安静、更坚韧的赛场已然苏醒。那里星光渐起，一个男孩终于接稳了父亲沉默的托球，并将用一生的时间，将它高高地、漂亮地传递出去。